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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1日,北京动物园发布了一则令人动容的消息:近日,世界上最长寿的人工饲养朱鹮“平平”在安详中走完了它40年的传奇一生。“平平”于1986年出生于陕西省洋县,这里是世界朱鹮重新被发现的地方,也是朱鹮保护的摇篮,在它出生的年代,全球朱鹮野生种群数量依然岌岌可危,人工繁育技术尚处于艰难的探索阶段。44年前,当中国科学院的专家在洋县姚家沟发现世界仅存的7只野生朱鹮时,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物种能够从灭绝的边缘被拯救回来。
朱鹮,隶属于鹈形目、鹮科、朱鹮属,是一种历史悠远长久的大型涉禽。这个物种最早出现在始新世晚期,是名副其实的“活化石”。在中国乃至东亚地区的民间传统文化中,朱鹮一直被视为吉祥、幸福和美好的象征,被亲切地称为“吉祥鸟”。成年朱鹮体态优美,雄鸟体长约为783~791毫米(即78.3~79.1厘米),雌鸟约为679毫米(67.9厘米),翼展可达1.2米以上。其最显著的特征是那一身独特的羽色,在非繁殖季节,朱鹮的羽毛通体洁白,羽干、羽基以及飞羽的尖端呈现出淡雅的粉红色,头部、颈部和上背部则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橙红色。当它们展翅飞翔时,翼下会露出一片鲜艳的绯红色飞羽,宛如天边的云霞,极为醒目。这种独特的羽色,也使得朱鹮在众多鸟类中脱颖而出,成为人类瞩目的焦点。
朱鹮的栖息习性与其形态特征紧密相关。它们曾广泛分布于海拔1200-1400米的疏林地带,尤其喜欢靠近溪流、沼泽等湿地环境的区域,近年来随着保护工作的推进,朱鹮的活动范围已开始向更低海拔(如600-800米)扩展。这一些地方不仅能为它们提供丰富的食物来源,如泥鳅、小鱼、蛙类、昆虫等,还能满足它们在高大的乔木上筑巢繁殖的需求。它们通常在春季开始繁殖,巢穴多筑于高大的松树、榆树或杨树等乔木的树杈上,巢材主要由树枝和松针构成。朱鹮的觅食行为也很有特点,它们常在水边浅水处或稻田中缓慢行走,用其细长而弯曲的喙探入水中或泥里,搜寻食物。朱鹮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鸟类,一旦配对成功,便会终生厮守,一同承担筑巢、孵化和育雏的责任。这种忠贞的习性,也为它们赢得了“爱情鸟”的美誉。这种文化上的尊崇,使得朱鹮的保护不仅仅具备生态意义,更承载了文化传承和民族情感的价值。正是因为朱鹮在东亚文化中独特的象征意义,它的濒危和重生,才引起了如此广泛的社会关注和国际共鸣。
朱鹮在20世纪中叶以前,曾广泛分布于东亚地区。然而,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其种群数量急剧下降,最终濒临灭绝。导致这一悲剧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人类活动导致的栖息地大规模丧失与退化。随着人口增长和经济发展,大规模的森林砍伐和湿地开垦,严重破坏了朱鹮赖以生存的家园,它们觅食所依赖的湿地、沼泽和稻田等环境,也因农业开发、水利工程建设等人类活动而大面积减少或退化。
栖息地的破碎化和隔离,进一步加剧了朱鹮的生存危机。原本连成一片的适宜栖息地,被分割成一个个孤立的小斑块,使得朱鹮种群之间难以进行基因交流,导致近亲繁殖的风险增加,种群的整体适应能力和遗传多样性下降。此外,栖息地的退化还意味着食物资源的减少。朱鹮主要以湿地中的水生动物为食,栖息地的破坏直接引发了其食物来源的枯竭,使得它们的生存和繁殖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这种由栖息地丧失引发的连锁反应,是朱鹮种群崩溃的最终的原因,也是当时许多野生动物面临的共同困境。
环境污染,特别是农药的滥用,是导致朱鹮种群数量锐减的另一个致命因素。在20世纪中叶,以双对氯苯基三氯乙烷(DDT)为代表的有机氯农药被普遍的使用于农业生产中。这些农药虽然能有效杀灭害虫,但其毒性稳定,难以降解,会通过食物链逐级富集。朱鹮作为食物链中较高等级的消费者,其体内的农药残留浓度会随着食物摄入而不断累积,最终达到致命的水平。研究表明,DDT等农药会干扰鸟类的内分泌系统,影响其正常的繁殖功能,导致蛋壳变薄、孵化率降低等问题。
除上述因素外,人类的捕杀和人为的惊扰也对朱鹮的生存构成了严重威胁。朱鹮生性胆小,极易受到惊吓。在繁殖季节,如果巢区附近有人类活动,如砍柴、放牧、旅游等,就可能会引起亲鸟弃巢,使卵或雏鸟暴露在危险之中。
1981年5月23日,当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的刘荫增研究员在陕西洋县姚家沟的参天古树上,发现那7只世界仅存的野生朱鹮时,这个物种的命运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当时,国际社会一致认为朱鹮已在野外灭绝,这7只个体的发现,无疑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带来了一线曙光,也开启了中国长达44年的艰苦卓绝的朱鹮拯救与保护行动。
截至2025年,全球朱鹮种群数量已从最初的7只增长至超过1.1万只,其中中国境内的种群数量达到了7000余只。这一数字的背后,是科学技术的重大突破,是政策与社会的协同努力,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理念的生动实践。从最初的“死看死守”式野外守护,到逐步探索人工饲养繁育,再到大规模的迁地保护与野化放归,中国的保护工作者们走出了一条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誉为“世界濒危物种成功保护典范”的道路。
在发现这7只珍贵的朱鹮后,我国将洋县列为朱鹮重点保护区域,并成立了“秦岭一号朱鹮群体临时保护站”,开始了对朱鹮的抢救性保护。最初的保护的方法是极其原始和艰苦的,保护工作者们吃住在山里,日夜守护着这7只珍贵的鸟儿,防止它们受到任何伤害。可以说,1981年的这次发现,不仅为朱鹮这个物种的延续保留了最后的火种,也拉开了中国大规模、系统性保护濒危野生动物的序幕,为后续的科学研究、技术攻关和种群恢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保护站建立后,保护工作者们迅速意识到,仅仅依靠对这7只野生个体的守护是远远不足的,一定要采取更为积极和全面的保护的方法。于是,一个“两条腿走路”的保护策略应运而生,即就地保护与人工繁育并举。就地保护的核心是保护朱鹮的栖息地。洋县政府发布了紧急通知,禁止在朱鹮活动区内进行狩猎、开荒、砍伐森林等活动,并动员当地群众参与到保护工作中来。为保护朱鹮的觅食地,当地农民甚至放弃了使用农药和化肥,虽然导致农作物减产,但却为朱鹮创造了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
与此同时,人工繁育的探索也紧锣密鼓地展开。1986年,北京动物园成立了朱鹮人工养殖中心,开始了朱鹮的迁地保护研究。这项工作充满了挑战,因为朱鹮的生物学特性非常特殊,对人工环境的要求极高。科研人员们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地摸索朱鹮的饲养、繁殖和疾病防治技术。他们攻克了人工孵化、育雏等一系列技术难关,终于在1989年实现了世界首例人工饲养朱鹮的成功繁殖。这一突破,为朱鹮种群的快速复壮开辟了新的途径。在这一时期,保护工作者们用最“笨”的办法,取得了最好的保护成效,朱鹮的数量开始缓慢但稳步地增长,为后续的种群扩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随着人工繁育技术的不断成熟,朱鹮的人工种群数量逐渐增加,为实施迁地保护和野化放归创造了条件。迁地保护,是指将朱鹮从原产地迁移到新的适宜环境中进行饲养和繁殖,以建立新的人工种群,降低单一地区灾害性事件对整个物种造成的风险。从2008年开始,中国陆续在浙江、河南、四川等地建立了多个朱鹮人工繁育基地,形成了分布广泛的人工种群网络。例如,2008年,5对朱鹮从陕西迁至浙江德清,建立了中国南方的第一个朱鹮种群。2016年,四川从陕西、浙江等地引入50只朱鹮种源,建立了四川首个朱鹮人工迁地保护种群。
在建立稳定的人工种群的基础上,野化放归工作也随之展开。野化放归的目标,是让在人工环境中长大的朱鹮,重新适应野外生活,建立新的野生种群,最终实现物种的自我维持。这是一个更复杂和艰巨的任务。科研人员们需要模拟自然环境,对朱鹮进行飞行、觅食、躲避天敌等一系列生存技能的训练。2007年,陕西宁陕县成为首个朱鹮易地野化放飞地。此后,河南、浙江、四川等地也相继开展了野化放归工作。虽然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困难,如放归的朱鹮不适应野外环境、繁殖失败等,但通过不断的探索和改进,野化放归取得了很明显的成效,多个新的野生种群在各地建立起来,朱鹮的分布范围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展。
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朱鹮的保护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即种群复壮与栖息地恢复的成熟期。在这一阶段,朱鹮的种群数量已得到了显著的恢复,全球总数突破万只,基本摆脱了灭绝的风险。保护工作的重点,也从单纯的数量增长,转向更看重种群的质量和栖息地的健康。科研人员们开始关注朱鹮的遗传多样性问题,通过科学的谱系管理,避免近亲繁殖,确保种群的长期健康发展。同时,对朱鹮的疾病防控、营养需求等方面也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以提升人工繁育和野外种群的生存质量。
在栖息地保护方面,除了继续加强对现有栖息地的保护外,还开始实施更大范围的生态修复工程。通过退耕还林、退耕还湿、封山育林等措施,恢复和扩大了朱鹮的适宜栖息地。同时,加强对环境污染的治理,特别是严控农药的使用,为朱鹮创造一个更加清洁、安全的生存环境。朱鹮作为旗舰物种,其保护产生了显著的“伞护效应”,在保护朱鹮的同时,也惠及了栖息地的其他物种,促进了整个生态系统的恢复和生物多样性的提升。如今,朱鹮的保护慢慢的变成了一个集物种保护、栖息地修复、社区发展和公众教育于一体的综合性保护项目,为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
传奇朱鹮“平平”的离世,再次将人们的目光聚焦于朱鹮这一物种的非凡命运。从秦岭深处的孤羽7只,到如今万鹮翱翔于天际,朱鹮的涅槃重生,不仅是一个物种的奇迹,更是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成就的生动写照。这一历程充分证明,通过科学的保护策略、持续的技术创新和全社会的共同参与,即使是最濒危的物种,也能够从灭绝的边缘被成功拯救。朱鹮的保护故事,为全球其他濒危物种的保护提供了宝贵的“中国方案”和“中国经验”,激励着更多的人投身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伟大事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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